“皇上落水并非意外,郭真亦牵涉其中,万一处置不妥,牵连到殿下,可就糟了。”说这些的的时候,魏忠贤心思急转,见信王的态度,他已在东林党头上,画了个问号。
也好在魏忠贤并非全无敌人,不然信王这一手,很难获得魏忠贤的信任。
魏忠贤说这番话的时候,信王的面色几经变化,由楚楚可怜,变为满脸怨恨,再经一丝决然,又化作楚楚怜之态。
只见魏忠贤话音一落,信王竟是跪倒在地,跪在了这阉人面前,悲痛道:“厂公救救小王。”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魏忠贤心思微动,但尚未打定主意,他开口道:“这事倒也好办,把那陆文昭除掉便是,所有知情者都不能留。殿下那位红粉,也不能容她活着。”
闻言,信王的脸颤了颤,再也忍不住悲痛,痛哭流涕。
魏忠贤扶住了他,却未将他扶起来,信王哽咽道:“从今往后,大小事都听厂公做主。”
他一说完,魏忠贤终于将他扶了起来,说道:“殿下折煞小臣了。小臣担忧的是,皇上病体难愈,若有个万一,殿下以为,当由谁来继承大统?”
信王心底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还是先前的悲恸之色,他带着哭腔道:“这是大事,小王说不着,自然由厂公定夺嘛。”
他说话的时候,魏忠贤一直盯着他,可惜魏忠贤太过小看这位年轻王爷的城府,又或者信王之前下跪与痛哭流涕的举动,已大大打消了魏忠贤的顾虑。
魏忠贤虽被称为九千岁,得皇上宠信,权倾朝野,但他心底却十分清楚,这一切都是皇上给的。
有朝一日皇上想收回去,也易如反掌。东林党或许觉得阉党横行霸道,难以剪除,但魏忠贤却明白,只消皇上一声令下,东厂眼下左一声厂公,右一声义父,但暗地里想踩着他尸骨上位的人,比比皆是。
从外部瓦解或许困难,但从内部可太容易了,他这些“左膀右臂”,随便罗列一些罪名,就够他砍十次头的了。
而他手中权力再大,也只有忠于皇上这一条路,没有人会跟着太监造反的,这只会让他死的更快。
只可惜这道理魏忠贤清楚,他面前这位未来大帝却不清楚。
若这位帝王明白这个道理,那他日后大抵会除掉魏忠贤,再扶植一位自己的王忠贤、吴忠贤…也不会每每需要自己亲自下场,却落得…哎。
如果是普通人,受过阉党的苦,一朝遇到报仇的机会,手起刀落,连根拔除,自然全无问题。
但皇帝不是普通人,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国家社稷。不能顾全大局,为社稷安稳隐忍,凭什么三宫六院?
就因为妃子多可以短寿?
靓仔乐私下觉得这位皇帝的性格是有缺陷的,是以他越努力,明朝的结果就越悲剧。当然了,靓仔乐没有半点讽刺之意,因为他上,他也不行。
这或许就是靓仔乐从未想过要介入朝堂大事的原因之一。
……
从信王说从今往后,大小事都听厂公做主,魏忠贤将他扶起来的那一刻起,魏忠贤已打算在另立新君的事上,站在信王这边了。
他站在信王这边,一旦皇上驾崩,那信王必定就是新君,不是也是,没有第二个可能。是他九千岁说的,谁反对?
“皇上近来时时念起殿下,这几日必有旨意,召殿下进宫。”魏忠贤坐在坐榻之上,意味深长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信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