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黎明到来,云彩慢慢消散,太阳出现在东方,像车轮一样大,红得像熔化的铁汁那样鲜艳耀眼,慢慢地从树梢上升起来,照得城头上、山坡上、旷野里一片红光。从城头向四处望,是大片大片唐军营地,一座座灰白色的帐篷散布在高高洼洼的地方,一队队士兵已经起来,正在列队,稍远处,成队的驮马正在沿着山间道路,向营地运送木料,很多路段过于陡峭,不得不用人来抬。由于任存山城位于高处,城头上看的十分清楚,这些木材大部分都是落叶松,有的连枝丫都没有砍干净,显然是在北坡上的那片松林砍的。
“这些应该是用来制造攻城器械的!”一名守兵低声道。
“是呀!只是不知道是冲车还是投石机!”旁边的老兵叹道。
“会不会是上次那个大家伙?”一个小伙子插嘴道:“就是那个可以在几百步外把大石头丢过来的大家伙!”
城头上的守兵们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他们即便没有亲眼见识过唐军霹雳车的威力,但也从同伴的口中听说过,在那种可怕的机械面前,险峻的地形、坚固的城墙都不足以依仗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攻城的一方完全可以站在守军射程之外安全将城墙夷为平地。
“你也知道那是个大家伙!”方才的老兵慢吞吞的说:“要把那么大一个玩意搬到山上来可没那么容易!再说——”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想走的人早就走了,还留在这里的人也没想着能活着离开!”
“不错!”
“对,怕死的早跑了!”
“对,老子就打算死在这任存山城里了!”
“我和唐人打了几年的仗,兄长和两个叔叔都死在唐人手上,自己也杀了两个唐人,砍头可以,屈膝不可!”
老兵的话顿时激起了一片应和声,正如他说的那样,扶余丰璋逃走之后,迟受信为了避免人心动摇,索性大开城门,让士兵们自己选择离开还是留下,所以现在留在城中的人虽然不过两千人上下,但都是怀有必死之心,见了攻城方的威势,怕归怕,但却不会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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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任存山城西北角三百余步远处的一个土台子上,柳平吉正指挥着部下将那台霹雳车重新拼装起来,这台巨大机械的大部分部件都已经在昨天运上来了,但最重、最长的长杆却在上山途中连同六头骡子滚落山谷,不得不连夜砍了数十根二十余米长的落叶松送上山来,加紧赶制长杆。
“平吉,霹雳车修好了吗?”
“参军!”柳平吉看到是王文佐,赶忙敛衽下拜:“小人正在让工匠赶工,但这些松树都是新砍下来的,也没晾干过,比原来的杆子要重得多,用起来只怕会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