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的确是最有效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发炮弹下去,落点半径十几米没基本上是没有东西能继续站着。若是在密集度高的地方,一发炮弹死上百八十个都是很轻松的事情,但这事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大家排好队等着挨炸。
谁会排队等着挨炸?
尖啸声刚刚刺破耳膜,人就散开疯跑了啊,谁还会站着不动?
也许有人会,总觉得打不准。
有时候的确不是那么准,不过有时候打的却格外的准。
帝都乱成这个样子,想要彻底的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靠火炮去一个个点名,恐怕从年头炸到年尾都炸不完。
双方一停止炮击,就意味着最残酷的战争行为要上演,除了排队枪毙之外,还有骑马枪毙。在被轰平了的废墟上,进行最后最残忍的对决。
士兵们灰头土脸的列队站好阵型,后勤拖着马车,推着板车,将弹药补全。士兵年轻的脸上带着挣扎,也有洒脱和释然,他们默默的整理着自己的装备,即将赶赴最前线。
没有对错,没有公平,只有子弹的命运在抉择。
有人轻声的哼着鼓舞士气的军歌,很快这声音连成一片,振聋发聩,年轻的士兵们唱着嘹亮的歌曲,整齐的列队走向前线,去面对他们需要面对的命运和结果。
一个个人影在火药味弥漫的烟雾中倒下,立刻被人拖走,丢到一边,后面的人补上空缺,在指挥官的命令下举枪、射击、填装,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残酷,沉默,愤怒,绝望!
短短一个小时不到,接近四万多人,只剩下零星的三四千人,尸体堆的如小山一样高,在这春暖花开的日子中,渐渐变得腐臭。一个人,死亡一到两个小时之后,体内的细菌总数就开始无止境的膨胀,由内而外的开始腐烂,败坏。早春的苍蝇们如同过上了小康生活,这个人胸口的伤口上舔一舔,那个人挂着脑浆血丝的脑袋上爬一爬。
其实战争不应该是这样结束的,没有战略,没有机动,没有一切战争应该有的要素,有的只是麻木不仁的执行。
但,这是必须的。
政变不是扯大旗造反,政变需要的是速度,是和时间赛跑。
不管是大皇子,还是长公主,他们必须在整个帝国的贵族们惊醒之前,让一切尘埃落定。让他们没有办法闹腾起来,不能动摇了帝国的统治和安全。即使他们反对,不甘,不承认,但必须服从新登基的皇帝,把一切的不满装进肚子,等待下一次不太可能到来的机会。
也许几百年后会有,也许更久,但也许要不了多久。
当这场扭曲的战争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悬念了。
大皇子带着一千骑兵直接冲入城外的营帐中,挺马横立在长公主的面前。
长公主手头还有一千多士兵,但是挡不住大皇子手中接近两千完好的骑兵。
她之所以输,并不是指挥不当,而是输在了作为攻坚战负责攻击方的劣势上。如果把战场挪到野外,开一场遭遇战,任由将领们自由的发挥,最后谁输谁赢还很难说,说不准她就能赢了。可没有如果,她站着,腰间挎着长剑,直视着自己的弟弟。
“你赢了。”,她这样做开场白。
大皇子喝退了所有人,整个军营中只有他们姐弟两人。
长公主笑盈盈的看着他,看着这个弟弟,柔声道:“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发的誓吗?”
大皇子点点头,这个誓言以及记忆,支撑着他走到今天,走到此刻。
那是一年冬天,老皇帝刚刚摆脱了皇子的身份,成为了这个帝国的主宰。他豪情万丈,英气勃发,许下要重振皇室权威,打造辉煌帝国的诺言。
可他面对的,却是已经盘横在帝国上空接近百年的贵族集团。
海因西斯和法比奥为了加强自己的实力,决定给老皇帝一个下马威。他们的做法很简单,让皇帝陛下的命令出不了皇宫。当时新皇登基,刚刚去世的老皇帝根本没有留下多少资源给新皇,面对强大的贵族集团,他根本没办法施展自己的抱负。不管他提出什么样的政策法令,都被海因西斯和法比奥毫无情面的驳回。
整顿军备?
劳民伤财,驳回!
修葺皇宫?
财政紧张,驳回!
扩建皇家侍卫?
穷兵黩武,驳回!
甚至是连新皇想要祭拜先祖,都被海因西斯和法比奥以新皇选择的日子不宜祭祖的荒诞理由给驳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