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淮瞧见红裙少女一脸防备他的模样,不由轻笑一声,然后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真的没有。”
然而卿云歌还是不信。
一般按照这个腹黑世子的性格,肯定又准备怎么阴她。
她记得太清楚了,明明只是送出去一个香囊,最后就变成了定情信物。
保不准这次又有什么新奇的法子等着来阴她。
阴着阴着,她就被套路了。
“走吧。”容瑾淮有些无奈,他抬头瞅了一眼有些灰白的天空,对着卿云歌说道,“我们早点回去,想必爷爷也已经等急了。”
“姑且先信了你。”闻言,卿云歌虽然还抱着怀疑的态度,但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确实应该先回去,而且以他们的修为,两天足够到朱雀国皇城了。
卿云歌想了,反正容瑾淮若是再敢阴她,等到她日后比他厉害了,一定把他药晕,然后卖到诺托城去,还能换一笔钱,不亏。
哼哼,就这样!
两人边走边聊,雪地里印出了两行清晰而深冽的脚印,但又被迅速而来的风雪所掩埋,一切了无了痕迹。
而在卿云歌和容瑾淮走后,城门口又出来了两个人,正是冷夜和易染染,皆是一身劲装,看起来轻便又美观。
“喂,冷夜,这个假期你准备去哪儿?”易染染停下了脚步,然后用胳膊肘撞了撞紫衣男子,问道。
冷夜并没有回答,而是反过来问:“你想去哪儿?”
“我?”易染染一愣,像是没料到他会问她,她挠了挠头,道,“我可能就跟以前一样,随便在混沌大陆上逛逛吧。”
她是一个静不下来的人,用明焰的话来说,她特别喜欢乱跑。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修为不高,明焰为了防止易染染出去闯什么祸,经常是让她这个徒弟跟在她身边的。
事实上,明焰预料的并没有错。
易染染的修为突破冥阶之后,得到自家师傅的允许之后,每逢假期就开始到处乱窜,甚至连出任务的时候,都喜欢抓个空闲期间玩上一玩。
诚然,玩是女孩子的天性,但是易染染就不同了,她每次玩,都会闯上一堆祸。
有一件事情明焰记得很清楚,易染染有一次去魍魉森林玩,然后逮着一头神兽就开始揍,任凭那头神兽怎么求饶都不松手。
然而没有料到的是,那头被揍得不轻的神兽居然和魍魉森林的玄兽共主——一头大君主兽,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
大君主兽震怒不已,当即命令魍魉森林所有玄兽出动,攻击四灵学院。
虽然四灵学院自建立了近万年以来,是经历了不少兽潮,但唯独这一次,是最不明不白的。
如果不是最后影溶月出来和大君主兽交涉了一番,恐怕这兽潮要持续数月之多。
易染染那次也意识到自己错了,她自愿请罚去审判所。
但是她出来以后,还是很不明白那只神兽为什么就和魍魉森林的大君主兽扯上关系了。
明明两个玄兽的物种都不同,品阶也差的很多,为什么大君主兽为了一头神兽就要发起兽潮?
该不会……那只神兽是大君主兽的小妾吧?
抱着这个想法,易染染寻思着什么时候在去魍魉森林一趟,看看她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当然,这点小心思瞒不过明焰,她早就看出自家徒弟想做什么了,于是她直接叫来了冷夜,让他好好看着易染染,万万不能再让她去魍魉森林。
若是大君主兽再发起一次兽潮,四灵学院又要浪费好多人力物力,得不偿失。
“随便逛逛?”听到这句话,冷夜也想起兽潮那茬儿了,他挑眉一笑,“你所谓的随便逛逛,就是给学院引来了大君主兽?”
“我那不是、那不是……”易染染这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结结巴巴,“谁知道我揍得那头神兽有那样的本事啊,要是知道我就换个玄兽揍了。”
“所以你这次别想着随便逛逛了。”冷夜抬起手,屈指在易染染的额心轻弹一下,“明焰殿主让我好好地看着你。”
易染染低声痛呼,她不爽地看了紫衣男子一眼:“我若真想逛,你看得住我?”
“看不住,毕竟我……”听到这句话,冷夜妖异的双眸之中浮起一抹黯然,不似平常那般笑意盈盈。
“你怎么?”易染染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手,“所以你说我该去哪儿?”
她其实挺乐意被冷夜管着,这样就多了一个理由待在他身边了。
但嘴上可不能这样说,万一被他发现了就完蛋了。
“你还没去过中州界以外的四洲界吧?”冷夜敛了眸中的情绪,然后微微一笑,“不如我们去那里转转?”
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以往过年的时候,大多是回学院过。
“这个主意好啊!”闻言,易染染的双眸一亮,“我听说小师妹的家乡就在朱雀国,不如我们就去南州界?”
冷夜的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点点头:“也好。”
“走走走。”易染染来了精神,她兴冲冲地拉过一旁的紫衣男子,“我们边逛边走,七八天也就到了,到时候给小师妹一个惊喜。”
冷夜低了低头,看着自己衣襟上的那只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姑娘,总是这么急,也难怪明焰让他好好地看着她了。
可惜……他看不了多久啊。
妖异而女气的长眸中泛起了迷离的光,冷夜仿佛看到了久远又近在咫尺的未来。
有同心契在,他也不知道他能活多久,虽然他活得时间已经比大多数人都长了,但他还是很贪恋尘世的温暖。
因为有一个小太阳,照亮了他的世界。
想到这里,冷夜下意识地握紧了掌心之中的细腻如玉的手,温暖而柔软。
那句他刚才没有说出来的话是——
毕竟,身为龙侍,他的命……从来都不属于他自己啊。
……
南州界,朱雀国,皇宫。
赫连域坐在御书房内,面对着檀木书桌上成山的奏折,颇为疲惫地揉了揉额心。
近日,大臣们上奏的次数越来越多,奏的也无非就是同一件事——陛下请万万三思而行,自古以来没有立太女的先例,切不可因为一时冲动而毁了整个朱雀国。
朱雀国废了太子,改立太女的事情已经有两月余了,大臣们一直坚持不懈地上奏,想让皇帝收回那道圣旨,丞相甚至以死相逼。
可是大臣们不知道是,立太女之事根本不是赫连域决定的,而是那位从未在众人面前出现过的四公主赫连笙离。
若是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是赫连笙离逼着皇帝写下了这道圣旨,恐怕如今的朱雀国会更加动乱。
赫连域靠在椅背上,神色很是阴沉。
眼角处的皱纹也愈发得明显了,他有一次梦中惊醒,对镜自照的时候,发现自己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生了很多白发。
这让他才想起,现在的他已经到了半百之岁了。
他老了。
可是赫连域却不愿意去承认。
他还没有见到他心爱的女人,还没有完成他的宏图霸业。
如果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现在的他竟然被逼到连圣旨也不能自拟。
赫连域没有料到赫连笙离会那么快的醒来,诚然,他的亲生女儿能康复,他是很开心的。
可是他更没有料到的是,他这个女儿一回来,就连同皇后的母家势力,逼他废了赫连盛,改立她为朱雀国的继承人。
赫连域不想这么做,可是他却不得的不做,因为他还不能和皇后的母家势力扯破脸。
左右都是他的血脉,谁坐这个皇位都无所谓,反正那个时候他都已经变成一抔黄土了,只要朱雀国还是赫连家的,他就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