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灯火从呼啸山庄的窗户里透出来,被惊醒的狗不停地吠叫着。
约瑟夫提着灯,嘴里骂骂咧咧地跑出来一看,待他看到大敞着的院子侧门时,心中一惊。
……
伊莎贝拉与希斯克利夫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分房睡的。女仆齐拉来到伊莎贝拉的房间前,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答。
“夫人,”她再次敲了敲门,并出声道。
还是没人回答。
齐拉的心中泛起丝丝不祥的预感,她道,“失礼了,夫人。”说着,拧开了门把手推门而入。
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又去了伊莎贝拉最可能去的那几个房间,都没能发现的她的身影。
希斯克利夫从沉睡中惊醒,他倚靠着床头坐着。听到仆人的敲门声,他语气不怎么好地说道:“进来。”
女仆齐拉走进房间,先是向希斯克利夫的床上看了一眼,发现夫人也没有与先生在一起。她态度恭敬地实话实说道:“先生,夫人不见了。”
希斯克利夫锐利的视线毫不遮掩地直视着齐拉,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她的话:“不见了?”
就在这时,约瑟夫也走进房间。“先生,马圈里少了一匹马,侧门也被人打开了。”他有几分恼火地说着。他的脾气一向这样,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好极了!”这一句话仿佛是从希斯克利夫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之前听到马鸣,我还以为是家里招贼了,没想到是伊莎贝拉逃跑了!”
事情的经过一步步还原,几乎原模原样的呈现在他的脑海中。怪不得这两天她乖巧得不像话,原来她在打着这个主意!
“还有,是谁把侧门的钥匙给了她?”他质问道,却没人回答。
……
出来时,乔安只是将大/波浪长发草草地扎了个马尾。夜风拂面,发丝轻扬。
攥着缰绳的手指被风吹得有些僵硬。她现在这具身体的体质算不上多好,深夜骑马狂奔,对她来说实在算不上一件舒服的事情。
但就算如此,她仍旧感到前所未有的惬意。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速度迷,不论是开车飙速度,还是策马疾驰,亦或是距现在的她来说有些遥远的纵剑飞行,她都乐在其中。
她执鞭在半空中打了个空花,听到鞭响的声音,马匹条件反射地提快了速度。
远远的,前方出现一片模糊朦胧的黑影,越来越近,一座庄园的轮廓在黑暗中显现出来,它静静地蛰伏着,安眠着。
这是伊莎贝拉自幼生长的地方,画眉山庄。
乔安在画眉山庄前下了马,她牵着马来到院子正门前,使劲晃动了几下着缠有荆棘蔷薇图案的铁栏杆大门。嘴里呼唤着庄园里一些老仆人的名字,以及她兄长的名字。
大门不远处趴窝着的一只狗吠了起来,要不是它的脖子上拴着一根铁链,它怕是早就冲到了她面前。
然而狗只叫了几下,就不再出声,它已经透过风中传来的气味认出了来人是谁。
伊莎贝拉未出嫁前很喜爱这只狗,出嫁后,她还抱走了它的一只小狗崽养着。可惜那只小狗被希斯克利夫当着她的面,活生生地吊死了。伊莎贝拉还为此难过了很久。
一个守夜的男仆被狗吠声惊动,提着灯前来查看这里是否有异常。
“啊!小姐!您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庄园的主人埃德加林顿也被之前的几声狗吠吵醒了。他的妻子凯瑟琳在不久前刚被确定怀孕,这几天他一直处于精神亢奋状态,睡眠非常浅,稍有动静就会醒来。
他悄悄走下了床,为了不吵醒凯瑟琳,他随意地套上一件外套,就走出了房间。
他顺着旋转楼梯从二楼走下。
客厅的大门被推开,男仆领着乔安走进屋内。
埃德加林顿听到响声向下一看,随即惊愕出声:“伊莎贝拉!”他有些不确定地向窗外看去,外面黑幕遮天,星辰遍洒,现在的确还不到天明的时候。
他疾步走下楼梯。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怎么回来的?”
“我骑马回来的。埃德加,很抱歉这个时候回来,希望没打扰到你……好吧,看样子我已经打扰了。”
话说回来,虽然她在骑马时已经尽力避免擦伤大腿内侧的皮肤了,不过这具身体毕竟是不常骑马的,在骑了这么一段路程后,大腿内侧仍被磨得有几分疼痛。
“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向温和对人的埃德加,此时此刻显得有几分生气,“天这么黑,你怎么敢骑马回来!希斯克利夫怎么会同意?”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你和他吵架了?”
伊莎贝拉自嫁人后,他就再没见过她。自小到大,几乎形影不离的兄妹俩是第一次分别这么久的时间。埃德加看见伊莎贝拉脸上露出一丝悲切,然后就听她说:“希斯克利夫就是个疯子!”
注意到伊莎贝拉的神态不对,她不像在说夫妻吵架后的气话,而是真心如此认为的。“他怎么了?”
“不是他突然怎么了,而是我一直没认清他。我真傻,我居然不久前才知道他对我是毫无感情的。他从没正视过我,他不过是把我当做图谋画眉山庄的一个工具,我没法再在那里呆下去了。”乔安如此说道。
埃德加动了动嘴唇,“……我以为他是爱你的。”除了这么说,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能说在伊莎贝拉结婚之前他就预想到这些事情的发生了吗?那么多人劝你不要相信希斯克利夫表现出来的假象,你却不信。
幸好伊莎贝拉终于醒悟了,她总算没有真的在这片深渊里沦陷到底。
他怜惜地看着对面的少女,她本该有一个更好的婚姻,有一个更为美满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