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松和听雨二人早已泪流满面,却不敢出声,生怕激怒了皇帝再做出更大的处罚来,就只低头垂泪。眼看着地上的碎瓷片染了血,浸透了蒋妩浅色的裙裾,二人心急如焚,默默念着侯爷怎么还不来。
人果真是不禁叨念,刚这样想,外头就有四喜气喘吁吁的回道:“皇上,金国殿下与锦宁侯来了。”
小皇帝似毫不意外文达佳珲也在此处,只坐在廊下哼了一声别开眼。
蒋妩察言观色,越发明白了。
霍十九先一步进了院中,眼见着蒋妩跪在碎瓷上,当即怔愣,随即上前撩起袍摆,也不顾地上是否有碎瓷就双膝落地:“皇上。”
小皇帝眼看着他不避开碎瓷,明摆着是故意而为,怒火更炙。
可在文达佳珲面前,他也不好多言,别开眼不看他。
文达佳珲眼见着霍十九与蒋妩并肩跪在碎瓷瓦子上,后头两个婢女哭的抽抽噎噎,心知这毕竟是燕国人的事,他不好理会,就道:“原来是燕国陛下在此,既然您有事要办,我自不好叨扰,这便告辞了。”
小皇帝随意道了句:“不送。”
文达佳珲也浑不在意小皇帝的态度,担忧的看了蒋妩一眼,才快步出去了。
小皇帝依旧坐在廊下,半晌说了句:“不相干的人,都滚。”
内侍们与听雨、冰松和四喜等人都急忙起身,鱼贯退下。
偌大园中就只剩下霍十九夫妇与小皇帝三人。
小皇帝起身,望着霍十九膝下的碎瓷,怒道:“那地上的破茶碗你看不见吗!”
“臣看见了。”
“那你不知往一边儿闪开再跪,诚心给朕添堵是不是!”
“皇上息怒。”
小皇帝双手握拳,半晌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皇上息怒。”霍十九面色如常的叩头:“臣不敢。”
他越是这般云淡风轻,小皇帝越气,怒吼道:“朕才升了你的官儿,你就敢杀光朕的亲信,连小魏子你都不放过!”小魏子可是自小与他一同长大的!
蒋妩闻言惊愕,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霍十九。
原来是为这个。怪不得今日没看到小魏子,原来是已经被霍十九给“灭口”了。
“皇上。”霍十九磕头,道:“臣不敢逾矩。那些人必杀。”
小皇帝猛然背过身,就有两行热泪落了下来,双手在背后紧紧握拳。
霍十九抬头望着小皇帝倔强的背影,似已经了解他的心情,叹息道:“皇上息怒。”
“息怒,息怒!你们一个个的做了事儿,就只会叫朕来息怒,你们若真是为朕考虑,就别做啊!来人!”
“奴才在!”
一个面生的小公公站在院门前。那公公生了中等身高,皮肤白净,面容秀气,才十六七岁的模样儿,生的极为漂亮。
小皇帝吩咐道:“景同,吩咐下去,朕要回宫!”
霍十九倏然一震,“皇上……”
“你不必多言!难道朕要去哪里还要你来指挥不成!”一甩袖子,小皇帝飞奔下了丹墀,越过蒋妩与霍十九就走向院外。
那名叫景同的内侍就亦步亦趋的跟在皇帝身后,领着宫人离开了。
竟都不叫霍十九与蒋妩相送。
小皇帝一走。听雨和冰松就冲了进来,一左一右扶着蒋妩的胳膊让她起身:“夫人,您没事儿吧!?可觉得哪里不舒坦?”
蒋妩借力刚站起身,不等走路,就被霍十九横抱起来:“去取药来。”
他膝上也有碎瓷片嵌入血肉,走起路来火辣辣的疼。可这会子皮肉上的痛处对他反而是好的,起码能叫他心内安静下来,清醒一些。
将蒋妩放在方才皇帝坐的榻上,霍十九墩下,撩起她染血的裙裾,露出里头雪白的双腿来,双膝果然都有数道口子,还有碎瓷扎在肉上,伤口已不流血,可红肿了起来,在她白玉般的腿上显得触目惊心。
霍十九拧眉,“妩儿,你受委屈了。你且安心,皇上只是迁怒。他不会真怎么样的。”
蒋妩低头,自己往下拔大片一些的碎瓷,伤口又有细细的一道血丝留下:“我没什么不安心的,你也快坐下,叫他们伺候你清理伤口。”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