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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泰坦悲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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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道的前方,缓缓亮起。

从这亮光里,哈利看到了一片冰霜的陆地,陆地上只有死寂与寒冷,然后第一个巨人,从虚无中诞生……

哈利惊奇地四处顾盼。他后面是变幻的光斑,前方,是一串飞速变化的影像。巨大的树木、奇异的动物,在陆地上出生、死亡、演变、进化。

这景象是如此真实,好像他伸手就可以摸到。

“这是什么?!”哈利又惊又震撼地问。

“我们在光的前面,现世的光被我们超越了。”巨龙说,“光线定义了时间,我们在和时间反向前进。你的眼睛从前面接受的,是泰坦时代的光线。如果你不想看,可以闭上眼睛。”

哈利屏住呼气,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这就是,世界诞生的历史?”

“不错,这就是盖亚□的史诗。”巨龙说。

随着巨龙再次加速飞行,哈利看到一幅无与伦比的壮丽景象,山川升起又落下,大地富饶又被战火毁灭,万物从虚无中诞生,从无序到有序……诸神降下的雷电,毁灭了无数生命、诸神掀动海洋,巨人们被淹没……新的大陆从海中升起,森林和草地诞生,然后又是战火的蔓延……

最终,白色的光线淹没了一切,所有变化都停止了。

巨龙和哈利穿出了隧道。哈利仰起头,看见了茫茫的白雾,低下头,脚下一片宏丽的悬空陆地。

陆地上有巍峨的山川,和参天的古木。巨大的河流从中央的山峰上发源,流经大陆的各个方向。又从陆地的边缘流出,形成长长的银白色瀑布。

瀑布的下方,是一片深黑的海洋。

海洋中,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哈利仔细看,原来是无数的星辰——整个海洋,其实是无边的夜空。

“哇——这里是什么地方?”哈利赞叹着问。

“这里是巨龙的领地,你在虚空的维度里。”巨龙回答。

哈利又指着黑色的海洋:“那是什么?”

“星海。”巨龙说着,然后像海面俯冲飞行。

冰冷的气流拂过哈利脸颊,最终,巨龙停在海面上,附身垂下双翅。

哈利从它的肩胛,顺着翅膀,滑了下来,又用悬浮咒,把自己飘在海面。但他很快就发现,海面是可以站立的。

哈利将脚尖落在海面,然后整个人站了上去。

海面起了一片涟漪。

“看下面。”巨龙对着惊叹不已、东张西望的哈利说。

哈利低头:“看什么?”

“你的脚下,是人类维度的中土。”巨龙说。

哈利低头,发现海面的涟漪消失后,星海隐去,新的幻象出现在水下。

“你看见了吗?”巨龙问。

哈利跪倒在海面上,他看见黑暗散开,露出一片陆地。陆地又分裂,然后分开的陆地上空,出现了一些光线,光线彼此组合,变成了一个奇异的几何形状——那是死神圣物的标记。

哈利终于认了出来:“这是欧洲大陆。”

他偏头看向巨龙。

“彩虹桥属于崛起的人类,诸神想要通过彩虹桥,离开中土,只能和人类达成契约。属于光明的诸神承诺永不再回中土,并将魔法,从大陆上一同带走。而黑暗诸神承诺,将魔法的火种留在中土,人类可以继续使用。代价是,当人类纪元结束,这个标记重现时,黑暗诸神就能回归中土。

“因为不同的契约条件,诸神分裂,彼此为战。最终,两派神明,与人类分立契约,各自为战。黑暗诸神,在之后彩虹桥战争上落败。光明诸神随即报复了黑暗诸神的信徒,剥夺了黑暗种族的永生,但是魔法的火种,却留在了中土。重建世界通道的方法,也一直在人类中流传。

“现在,人类纪元即将结束,新的通道即将建立。只要实现最后的献祭,黑暗诸神就将回归。新通道的标记,只有契约选中的人,才能看见。你就是被选中的人之一。”

“什么叫选中的人?”哈利追问,“什么又叫最后的献祭?”

巨龙低吟着——

“黑暗诸神留下的,新通道的建立方法,是由巨大的魔法阵,引导中土的魔法力量,打开时空的壁界。最后的献祭就是——

“让死神的幕布,裹挟白骨,化骨灰为亡灵的躯体;

吸魂的魔石,聚集灵魂,让骷髅眼中燃起灵魂的火焰;

暴力的权杖,撕开血管,让血液浸润亡灵的枯骨——

塔纳托斯和他的地狱大军,将乘着地底的烈焰,从献祭中回归。能够使用幕布、魔石和权杖的人,就是被选中的人。”

“幕布、魔石和权杖?”哈利看看那个死神圣物的图案,又想起了波特家的誓言,吞咽了一下,道,“该不会,就是三兄弟的隐形披风、回魂石头,和无敌魔杖吧?”

哈利说完,忽然顿住。他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得神情恍惚:

“难道,波特家之所以记载了,那个末世预言,是因为波特家族的隐形衣,其实就是传说中的隐形披风?”

他低头拿出隐形衣,举起来给巨龙看:“你所说的,‘死神的幕布’,就是这个?”

巨龙缓缓点头。

“那塔纳托斯和地狱大军,从地底的烈焰中回归,就是预言记载的,火山爆发的景象……那塔纳托斯回归后,人类又会怎么样呢?”哈利问。

“毁灭。”巨龙清晰地说,“中土变成诸神的战场,没有神明庇护的人类,只有毁灭。”

“天啊……”哈利捂住脸,“原来预言是真的。”

突然,哈利脑中闪过一丝灵光:“你说过,人类纪元结束后,人类还有可能会执掌中土,继续传颂泰坦族的史诗。那,人类该怎么做,才能度过诸神回归的末日?”

“我不知道。”巨龙说,“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末日。诸神会沉睡、盖亚也会变成虚无意识。凡一切有开始的,就有结束。我不知道,人类纪元结束后,是不是就是人类的末日。但是,泰坦的末日,确实是到来了。”

巨龙的爪子,点点海面,水下的幻象再次变化,成了巨人们和神族交战的场景。哈利看得惊呆了,那完全不是人类理解的战争,或者任何一种毁灭性的灾难。那是真正的山崩海啸、天塌地陷——是世界的浩劫。

“泰坦诞生时,我们就知道,中土的泰坦族,将经历四场和诸神的战争,然后回归虚无的意识。前三次战争,泰坦族已经几乎族灭。中土仅剩的巨人和巨龙们,一直等待着第四次战争的到来。

“人类纪元终于要结束,我们终于到了泰坦的末日。巨人和巨龙,只要再进行一场战争,就永远地消失在中土世界。泰坦族诞生于盖亚的腹中,最终将回到盖亚无尽的虚无意识海里。

“我很想念盖亚的怀抱,希望再次被她环绕,走向永恒的平静。”

随着巨龙的述说,水下的幻境不断变化,最终成了一片漆黑。然后,星星在这片漆黑里升起,闪闪发光,就像哈利第一次看到星海时的样子。

“你问我人类怎么渡过诸神回归的浩劫?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切存在的,都会腐朽;一切光明的,都会黑暗。只有虚无,才能永恒。”

哈利忽然想起的特瑞西,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有死亡,才是永恒。哈利其实一直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他问巨龙:“虚无不就是没有意义吗?那怎么算永恒?”

“意义……”巨龙用它深邃的深红眼睛看着哈利,“世界从虚无中诞生,也最终将归于虚无。虚无本身,就是一切的意义。”

“我不明白。”哈利皱着眉。

“泰坦陨落后,我们的意识会消失,泰坦族也只在其他种族的传说中存在。”巨龙展开双翅,“而泰坦族在中土的生死殒灭,和盖亚创|世的史话,将在中土的其他种族中,一直被铭记。直到中土,也回归虚无的那一天。”

在黑龙翅膀挂起的旋风中,海面起了漩涡。

哈利脚下猛地一空,整个人飞速下坠。他挣扎着大喊道:“你答应帮助我们的!”

“我将让火龙,在你的伙伴的带领下,前往人类维度,加入人类的战争;作为交换,你必须跟随巨人的军队,见证泰坦族最后的战争。然后,让泰坦的事迹,在人类中世代传颂。”

哈利看见巨龙的躯体在远离,他下坠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他感到有什么,从身体中剥离。然后,他脚下落到了实地。

这是巨人领地,脏污的地面。哈利的手撑在一滩污水里,他站起来,在衣袍上擦擦手。

然后,他又被人提起了起来。

巨人首领把哈利放在肩上,向其他巨人宣布:“巨龙选出了见证人,出发的时候到了!前进,向着港湾!”

“唝拉!”

巨人们欢呼着,拉动九头蛇群,开始向山脉的开口进发。

首领把哈利放在,被他驯服的蛇背上,让哈利跟在他身边。

巨人族在首领的带领下,念唱起了一开始,哈利听到的古老唱词。

这次,配合着长长唱词的,是巨人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震动着大地,像擂动的战鼓。哈利也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是泰坦的战歌。

在巨人前进的道路上,它们一直念唱着这样的战歌。

哈利知道,这是泰坦的歌声,最后一次在这个世界响起。这场战争之后,不论哪个种族崛起,泰坦的血脉都将消失。

在战歌的起伏里,哈利有时会想要询问巨人首领,它到底知不知道,这场战争之后,就是巨人们的末日。

但是最终,哈利什么都没有问。

他遵守着契约,跟在巨人首领身边。他和巨人们吃同样的食物,在巨人震天的呼噜声中入睡,听熟了念唱的音节后,他还不时地跟着唱几句。

而在巨龙的领地,黑龙同样遵守了,它和哈利的约定。

一群火龙,伏着罗恩,离开巨龙的维度,冲向英国领空。

在魔法部即将失守之际,罗恩及时赶到,救起了坠空的特瑞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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